正是盛夏三伏天,知了扯着嗓子咏唱着青岛之夏。唐诗中说的“高柳乱蝉嘶”,正是这个季节。知了不仅可聆听它的叫场,它的蛹还可以吃,正成为餐桌上的新宠。“粘知了”这种游戏,更被老青岛人所熟知。一起聊聊青岛人生活中有关知了的那些事儿吧。
说方言:
青岛话里的读音,正规的写法是“蠽蟟”
知了就是蝉。蝉是个文雅的名字,在《诗经》里又被称作“蜩”,诗经中有一句叫“五月鸣蜩”,意思是阴历五月蝉开始鸣叫。后来蝉被称作知了,应该是拟音词当成名词来用。
在青岛及周边地区的方言中,知了都被称为“jié liáo”。至于这两个字怎么样,也没有个定式。有写作“截流”的,有写作“节流”的,还有写作“节柳”的等等。其实这都是从声音上模拟的字,因此也是不正规的写法。查阅典籍得知,这两个字的正确写法应该是“蠽蟟”,音读为jié liáo。
“蠽”字在我国最早的字典《说文解字》里就有,解释为小的蝉。这个字下面是虫,表示这是一种昆虫。上面左边的雀字,显然也是代表会飞的动物,上面右边的戈字,则代表当时的古音。
我国最早的词典叫《尔雅》,清朝给这部词典作注的郝懿行,是烟台栖霞人。他在解释《尔雅》的文字中说,蝉这种昆虫,烟台一带就叫“蠽蟟”。据此可以证明,青岛方言里的知了,正确的写法就是“蠽蟟”。知了的幼虫也就是蛹,青岛方言里叫“蠽蟟螝”。螝这个字也有来历,古籍的解释就是蛹,有人将“螝”写成“龟”,看来没有根据。
聊美食:
餐桌上的“蠽蟟螝”,多数是养殖的
这些年炸金蝉,或者叫炸“蠽蟟螝”,成了餐桌上的美食,在好多饭店里都有这道应季菜。一般是用盐水浸泡后再炸制。哪来那么多蠽蟟螝呢?原来如今的蠽蟟螝基本都是市郊养殖户养殖的。
记者了解到,在郊区的平度市,养殖蠽蟟螝的比较多。从养殖到送至餐桌,需要多个步骤。先要营造蠽蟟螝的生活环境,蠽蟟的生活需要柔软的树木嫩茎,杨树和柳树的嫩茎是最适合它产卵的枝条。其次是剪取产上卵的枝条。每年的九十月份,养殖户就要到树林里剪卵条。当年剪到的卵条,一般要到第二年才能用,中间的这个过程叫越冬。接下来就是等待幼虫成长为成虫。这个过程很漫长,一般需要3年左右的时间。法布尔在《昆虫记》里说,“四年黑暗中的苦工,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”,确实如此。收获蠽蟟螝一般在晚上。养殖户一般都会在离树根一米左右的树干上缠上胶带,这样蠽蟟螝就不会爬得太高,只需要晚上九十点钟到树根底下捡就行了。
话往事:
小时候粘蠽蟟,承载童年快乐时光
“没有听到蠽蟟叫,就没有过夏天的味道”。老青岛人应该都会这么认为。每种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,都和人类一样是地球的主人。小时候在夏天粘蠽蟟,那真是一件快乐的游戏。从准备粘蠽蟟的杆子开始,到制作粘性的面筋,再到扛着杆子四处找寻树上的蠽蟟。这整个过程,既锻炼了动手能力,还培养了细心和耐心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,青岛市北区的市民姜先生曾经组织了一个民间节日——“菜市一路金蝉节”。当时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,年龄相仿的众多邻居们开始怀旧,于是结伴去山上粘蠽蟟。当时的《青岛晚报》以及电视广播等都曾报道过,成了那一天的“头条新闻”。
分品种:
蜉蠽蟟、吱吱儿和乌里哇
青岛地区的蠽蟟有好几种,最普通和最常见的蠽蟟,大家一般叫它“马蠽蟟”。此外,还有蜉蠽蟟、吱吱儿、乌里哇等等。不过后面这几个品种,现在在市区里很难见到了,到农村地区或山区才能见到它们的身影。
在青岛地区,蜉蠽蟟的数量仅次于马蠽蟟,它的个头比马蠽蟟稍小一些,叫声高低起伏,听起来也像“蜉蠽蟟”这三个字一样,只不过拉长了声音。
乌里哇这个名称,一看就是从这种蠽蟟鸣叫的声音上得来,这种体型很小的蠽蟟叫声很短,叫一声“乌里哇”后,好长时间才再叫另一声“乌里哇”。乌里哇是最“狡猾”的蠽蟟,稍一靠近便飞走了,因此很难捕获。
青岛地区的“吱吱儿”,是更小一些的蠽蟟,叫声高低不变,就是吱—吱—吱—,换成音符,大约相当于3—3—3—的样了。我看到有行家证明,这种“吱吱儿”就是诸子百家时代的“蟪蛄”。《庄子》“逍遥游”篇里有一句话,叫做 “蟪蛄不知春秋”,指的就是这种蠽蟟。 文/许秉智